追梦人 第九章 - 世纪风文学网
 您的位置>>世纪风文学网>>小说
追梦人 第九章

推荐度:★★★★

作者:wangxiubia 发表于2009/8/31 0:10:59 已被阅读185
    胡子艳愿意留下来帮助他们冲洗厕所,这自然让阮玉喜出望外。说实话,由于平日里很少接触家务事,阮玉对拖扫洗抹之事一概不会,更不用说冲洗学校的公共厕所这样的重活了。因此,当她听说班主任要罚她和王轩冲洗教学楼的厕所时,她立刻紧张和害怕起来,心里盘算着如何逃掉这次处罚。这也是她昨天下午往饮料里添加白酒,把王轩灌醉的原因。在她看来,逃得逃一刻是一刻,逃得一时是一时。只要不在教室里出现,班主任就不能叫他俩去冲洗厕所。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回学校。她知道,如果当真冲洗起来,王轩是不会让她动手的,他会把所有的活儿包揽下来,由他一个人承担,而让她在一旁休息。虽然她知道冲洗厕所对于农村来的王轩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但她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孩累得筋疲力竭,而自己却悠闲地在一边做壁上观。她如果果真这么做,就成为十恶不赦的奴隶主了。而奴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简直就是罪孽深重,被五雷轰顶也死不足惜。因此,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王轩一个人去冲洗五个层楼的厕所。可是,她一时又找不出逃避班主任的惩罚的良策。正当她无计可施时,胡子艳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她自然求之不得,喜出望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当然,她知道,胡子艳的自愿,或多或少带有她阮玉强迫的成分。

    对于胡子艳伸的援助,王轩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终于有了帮手。正如阮玉所料的,王轩并没有打算让阮玉亲自上阵冲洗厕所。他决定独自一人包揽所有的冲洗厕所的活儿。在他看来,冲洗厕所的活儿与家里的把猪牛粪挑到几公里外的耕田去做底肥之用相比,太微不足道了。甭说冲洗一至五楼的厕所,就是整座教学校的所有厕所都由他来冲洗,也只是小菜一碟,只消半天工夫,他就可以全部搞定,不在话下。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要付出更多的劳累。因此,他迫切希望有一个人来帮助他,和他共同奋战,分担一些他的劳累。胡子艳的慨然相助,正好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胡子艳不比阮玉。她什么事都能干,而且肯干。上次班主任搬迁办公室,她一个女生就和众多男生又是抬桌子,又是搬凳子,又是扛箱子,丝毫不比男生逊色。有她的帮助,他至少可以减少一半劳累。忧的是,班主任铁定了心要惩罚他和阮玉了,冲洗厕所之事就只能由两人来完成。胡子艳加入进来,万一被班主任发现了,她可能就要挨批了。做了好事,反受批评,这是很委屈人的。他不想让她受到委屈。此外,王轩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班主任的处罚只是针对他和阮玉的,与人家胡子艳毫无关系,却要她来承担。从良心上讲,这是一种罪尤,很不光彩,尽管她是自愿的。因此,对于胡子艳的加入,王轩不置可否。

  “时候不早了,我们开始行动吧。”

   胡子艳看了看手表,用带催促的口吻说道,然后跨上了自行车。

  “王轩,上来吧,我载你回教学楼。”

   胡子艳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说。

   王轩是个自行车迷,尤其喜欢狂飙自行车。在清溪念初中时,他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飙车手,曾经为此数次摔断摔折过手。若不是他母亲有一个专门速治断受折脚的草药秘方,他的手可能早就残废了。当时,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阴晴雨雪,只要每天下午一放学,他都要到学校背后的清溪十八湾去狂飙自行车。一是锻炼身体,放松心情,二是体验自行车高速行驶时的那种风声呼呼,树木急速倒退的心旷神怡的刺激感。王轩是一个敢于冒险的男孩。只要是他觉得有趣的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而且乐此不疲。因此,虽然在蜿蜒险峻的清溪十八湾的大道上狂飙自行车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即坠入深涧中,粉身碎骨,且老师也多次警告他不要到清溪十八湾去飙车,但王轩毫不畏惧,对老师的警告置若罔闻,执意地坚持每天必到清溪十八湾去飙自行车。有时单独行动,更多的时候是偕同他的同桌杨涛一起去。杨涛和王轩是同村人,杨涛的家离王轩家仅有几步之遥。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一同上学,一同回家,一同玩耍,难分难舍,形影不离。从小学到初中,两人都坐在一起。大家都戏称两人为老夫老妻。他俩也不介意,照样我行我素。杨涛虽是个女孩,但也是一个狂热的飙车手,其热衷于飙车的兴头比王轩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王轩的车子坏了,她就载着王轩去飙。清溪十八湾弯弯的沥青路上,潺潺的溪声里,沙沙的松林中,留下了两人的许多美丽的记忆。此时此刻,胡子艳突然叫他去一同坐自行车,勾起了他对以前和杨涛一起在清溪十八湾上飙车的美好回忆,让他不禁心潮起伏,无限神往。所以,他想都不想,便毫不犹豫地坐在了胡子艳后面的车座上。往日的拘谨和腼腆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坐在前面载着他的不是胡子艳,而是杨涛。

    胡子艳见王轩坐稳后,右脚一蹬,左脚一踏,自行车如离弦之箭,眨眼间,就射出了一丈开外。

   “阮玉,你回家去吧。厕所由我们冲洗就足够了。再见。”

    王轩转身对阮玉挥手大声说道,却发现她正眉竖目睁地对着他们的方向怒视着。

    人们常说,世界上最脏的地方莫过于厕所,最苦的活莫过于冲洗厕所。以前,王轩和胡子艳都对此不以为然。直到亲身经历后,两人才知道,人们所言不虚。王轩和胡子艳把一楼的厕所冲洗干净后,准备转战二楼时,却意外发现二楼厕所的自动冲水系统出现了故障,不运转了。打开水龙头,也没有谁出来。由于没有水冲洗,厕所里秽物堆积如山,恶臭弥漫。两人捂着鼻和嘴走进去转了一遭,又赶紧冲出来了。

   “太臭了,我们上三楼吧,二楼留在最后冲。”

    胡子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王轩没有说什么,和她上了三楼。可是两人刚走到二楼厕所门口,立刻就有一股浓烈的臭味扑进鼻中。胡子艳想都不想,拉着王轩径直向四楼跑去。但四楼的情形依旧如此。两人又上到五楼,结果还是如此。

  “咳,王轩,我们今天太不幸运了。”

    胡子艳颓然地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无奈地叹息道。

   “看来我们要从一楼提水上来冲洗了。”

    王轩垂头丧气地自言自语道。

   “是呀,而且我们还得保护好我们的呼吸。所以,戴上口罩是很有必要的。给你一个口罩。”

    胡子艳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口罩来,递给王轩。王轩没有立刻接过她的口罩,而是诧异地问道:

   “你身上何以有口罩?”

   “我爸爸在一中教生物。他们的实验室里收藏有许多生物标本。我想去参观一下。因为那些标本很臭,我顺便带了两个口罩。没想到它们首先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拿去吧,戴一戴,更健康。”

    胡子艳微笑着说道。其实,这些口罩是她特意为冲洗厕所准备的。当她昨天听到班主任要罚王轩和阮玉冲洗厕所时,她便心生帮助他俩的念头。正如阮玉所说的,如果不是她向班主任报告他俩不交作业的事,他俩也就不会被班主任处罚了。虽然她的出发点是为他们好,但她还是有些内疚。

   “谢谢你,班长。”

    王轩接过胡子艳的口罩,感激地说道,然后戴上了口罩。

   “ 不必客气,我们继续工作吧。”

    胡子艳站了起来,拿出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然后两个人下楼来打水。可是两人发现根本没有打水所用的盆子或桶之类的东西。没有东西来提水,冲洗厕所也就无从下手了。这让俩人好生为难。就在两人愁眉苦脸时,身后传来了噔噔的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只见走廊尽头处有一个人挑着两个桶向他们走来了。他俩当即喜出望外,觉得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比及那人走近,两人又大失所望。原来那人所挑的两个桶又高又大,足可装下七八十斤水,且是木质的,笨重之极。王轩一看就知道那两个桶是学校食堂用来装熟饭的。那人是食堂的一名员工。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借,还是不借。借吗,桶这么重,提起来费劲;不借吗,又没有东西打水。两人觉得这比刚才没有东西打水的情形更让人为难。眼看那人就要走到两人身边,这时,胡子艳果断地下定决心,挺身而出。

“阿姨,您好。我们能借用您的这两只木桶连同扁担使用半天吗?今天是我们值日,我们正缺乏提水的东西。”

    胡子艳解下口罩,微笑地对那人说道。她打算把那人的两个桶和扁担都借过来。有了两只桶,就可以交替使用;扁担用来抬水桶。这么大的桶,说实话,她看都有些害怕,更不用说用来提水了。因此,她想和王轩共抬。四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在四中读书的学生大多是全市学生中的佼佼者。因此,四中学生在全市人民的心目中享有盛誉。在大家看来,四中学生个个都是本市的栋梁之材,是本市未来建设的接班人。所以,大家给予他们以很大的尊重。四中食堂的全体员工,也不例外。他们总是竭诚为四中学生服务,对学生们有求必应。因此,当胡子艳向那人提出借桶要求时,她想都不想,就愉快地答应了,当即把桶交给胡子艳,之后,乐呵呵地走了。待那人走后,王轩急忙解下口罩,神秘兮兮地对胡子艳说道:

   “班长,你可知道这桶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胡子艳疑惑地望着王轩,摇了摇头。

   “也是。如果你知道了,可能就不会借了。它们是我们学校食堂用来装熟饭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

    胡子艳很是诧异,伸了伸舌头,讪讪地望着王轩。

   “那怎么办?”

    胡子艳问道。

   “既然借了,就安心使用吧。班长,我们实行单提制吧,共抬制太费时。反正抬一桶水与提一桶水所用的时间一样多。我们就省些时间吧。”

   王轩知道想和他共抬水。但他却不愿意这么做。一来,他向来就喜欢一个人单打独斗,已经习惯了匹马只枪的行事方式。和别人合作,他觉得碍手碍脚,不舒服。二来,胡子艳是个女生。与她共同抬水,他势必得照顾她,承担水桶重量的大部分,以减轻她的负担。但王轩不愿意这么做。宁教我负天下人,也决不可让天下人负我。他虽然不是曹操的粉丝。但有时也很认可他的这句话。怜香惜玉之心,他更是没有。他认为,现在是文明社会,得讲究男女平等;男人不能滥施爱于女人,否则会把女人惯坏。王轩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胡子艳一眼,提着桶,走进厕所打水去了。胡子艳见她不肯与自己合作,很是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怏怏地提起水桶,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提水把二楼厕所里的污秽之物全部冲洗走,消除了厕所里的恶臭。然后,胡子艳对厕所进行细致的擦拭和拖抹。王轩自然不做,在一边袖手旁观。既然班主任只是要求冲洗,就谨遵师命就行了,没有必要过多贪求,傻瓜才这么做,王轩心道。但见胡子艳做起事来总是那么细心,认真,他又觉得她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于是他耐心地在一旁等待她。

   “ 班长,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吧。”

    王轩最终还是等得不耐烦了。胡子艳的细心和认真总是使得事情没完没了。一块小小的地板砖,她总是擦了又擦,抹了又抹,让一旁无事可干而又心浮气躁的王轩不胜其烦,牢骚满腹。

  “ 王轩,无论做什么事,哪怕它再小,我们都要尽全力去做好。浮皮潦草,粗枝大叶,马马虎虎地敷衍了事,是绝对不行的。人们常说,不成小事者,终难成大事。这话并非危言耸听。许多——”
“且住,班长。”

    王轩突然打断了胡子艳的话,怒气冲冲地说道。他本来就等得心烦意躁,十二分地不耐烦,再听到胡子艳的这番逆耳之言,无异于油上加火,立刻恼怒起来。

   “这些大道理我现在暂时无心听你解说。我只是认为事事追求完美,事事不完美。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必须学会舍弃。不必要求完美的,我们不要刻意去完美它。完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这个代价有时是巨大的,惨重的,但不一定就有价值。”

   “咳,人与人之间的想法就是不一样,正所谓千人千面千条心。我们尊重不同的思想和睦共存,都不想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所以,请你耐心地等一下。待我把这里擦干净后,我们再去提几桶水来做最后的整体冲洗,然后上三楼,好吗?我这里有一个MP4,你拿去听一会儿音乐,解解闷。”

    胡子艳从衣兜里掏出一个MP4来,递给王轩。王轩没有见过这种玩意,拿在手中,好奇地上下翻看,就是不知道如何使用。脸上满是尴尬之色。胡子艳看了王轩的窘状,窃笑不已,觉得王轩太落伍了,连眼下最时髦的东西都不会使用。王轩也果真如此。对于时髦的东西,他很少关注。但他很关心时事。你要问他在过去的十二小时中世界上哪个国家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会准确地告诉你。胡子艳从王轩手中把MP4拿过来,把它打开,直到听到了音乐声,才从新把它交给王轩。王轩红着脸,讪讪一笑,出去了。

   “真像个孩子。” 

    胡子艳望着王轩的背影,轻轻地说道,然后微笑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由于提水耗时,加上胡子艳追求尽善尽美,两人花了六个多小时,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才把教学楼一至五楼的厕所全部冲洗干净。两人也累得筋疲力尽。尤其是胡子艳,刚从五楼的厕所厕所出来,就软瘫在了走廊上。这是她第一次干这么劳累的活。以前,她也经常参加体力劳动,但那都是一些拖地抹桌的轻活,不像今天,要把一桶桶沉甸甸的水从一楼提到二楼,三楼,四楼 甚至五楼。这的确很累人,连农村来的从小就在重活堆里摸爬滚打的王轩也感觉吃不消,更不用说自幼就生活在城市的温棚里,没有经受过风吹雨打的娇嫩的胡子艳了。王轩见胡子艳累得软瘫在地,且双手都被磨出了很大的血泡,有的还破碎了,露出了鲜红的肌肉,心里很愧疚,也很感激。她是他第一次遇到的帮助别人毫不保留不惜血本的人。但一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胡子艳的过于认真而耗费时间的话,自己早就已在了床头上,边喝自己泡的热茶边阅读自己喜爱的史书,而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了。王轩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向来就视时间为生命,对于无关紧要的事,他从来就不愿意多花一分半秒的时间,而愿意把更多的时间读书上。他是一个书虫,嗜书成性。于是,他心中因劳累而熄灭的怒火又开始死灰复燃。他心里埋怨她无端地浪费了他的的许多时间。

   “谢谢你,班长。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再见。”

   王轩瞟了胡子艳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然后噔噔地下楼来。身后传来了胡子艳有气无力的轻柔的声音: 

   “ 再见。”

    王轩悻悻地来到学生公寓门口,却发现一个女孩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冲着他微笑。

   “你怎么啦?是不是胡子艳犯了谋杀罪,让你不高兴了?”

    阮玉走下台阶来,递给了他一瓶娃哈哈营养快线。王轩一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孩,满心欢喜,对胡子艳的怒气也随即烟消云散。两人才分别六个小时,王轩却忽然觉得好像分别了六十多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这句话对王轩来说就只是一句话,其中的所传达出来的焦急,期盼和思念之情,他茫然无知。今天,他终于一下子亲身体会到了。

   “不要随便诋毁人家,人家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应该谢谢人家才是。”

    王轩接过她的饮料,微笑地说道。他打开饮料,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甜滋滋的饮料一下肚,王轩立刻就觉得全身都是甜的。因提水而造成的全身酸痛也减轻了许多。

   “你不是对她浪费你的时间感到愤怒吗?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谋财害命。所以我说她犯了谋杀罪。”

“不要拿人家开玩笑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王轩望了一下夜空,关切地说道。他虽然有些舍不得阮玉离开,但为了她的安全,还是得催她回去。

   “我刚从家里出来,现在还不想回去。我说过要请吃烤鸭的,现在我就兑现我的诺言。走,我们去吃烤鸭。”

    阮玉挽着王轩的手,爽朗地说道。因为是第一次请人吃饭,而且是自己喜欢的男孩,她还有些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冲了六个小时的厕所,身上脏兮兮的,得洗个澡,换件衣服。你等我半个小时。”

    昨晚两人同床而寐,让王轩心中仅存的对阮玉的畏惧丧失殆尽。没有了敬畏之心,也就没有了顾虑和矜持。因此,面对阮玉的邀请,王轩没有拒绝,而是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阮玉松开王轩的手,满心欢喜地说道。王轩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她,让她始料不及,喜出望外。王轩深情地看了阮玉一眼,走进公寓去了。来到住宿舍,里面空无一人。王轩知道室友们都回家去了。他们都是家住在市里的学生,周末都回家改善营养。学校的生活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家里相提并论。王轩正想脱衣服准备洗澡,忽然发现书桌上有一张字条.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留言条,但见上面写道:

    王轩同学,你的一个叫做杨涛的朋友打电话来找你,叫你下午五点到河西公园去,她在那里等你。室长,龙云。

    杨涛来了!王轩心头大喜。他急匆匆地冲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去。因为公寓后门直通街上,所以王轩没有走刚才进来的前门,而是从后门冲出去了。河西公园在学校西面,距学校约有一公里。王轩冲到街上后也不等公交车,折身向河西公园加速奔去。王轩恨不得立刻见到杨涛,所以脚步越来越快。没用三分钟,他就跑道了河西公园。公园里一片怡然。大人们正在悠然地散步,小孩们在欢快地嬉戏,年青的情侣们则在树阴下窃窃私语,王轩沿着公园中央的大道边走边焦急地左右搜索,却没有发现杨涛的身影。他更是焦急。

   “三,不用找了,我在你后面。”

    身后忽然传来了很耳熟的温柔的声音。王轩急忙转身一看,但见离自己五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绿衣白裙的女孩。一双睫毛长长的珍珠般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她正是他以前青梅竹马行影不离的好朋友杨涛。王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把她拉到路旁的松柏树下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秀?”

    王轩惴惴不安地看着杨涛,惭声问道。他知道这个痴情于自己的不知道该称为干姐姐还是干妹妹的女孩一定在这里等他很久了。杨涛原来叫做杨毓秀。因有一次王轩诗兴大发,对着她吟起了一句诗“你的爱,像大海上的波涛,席天卷地而来,把海滩上徘徊的我毫不留情地击倒”,第二天,她便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了杨涛。杨涛和王轩不仅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而且是同一时刻来到这个世界的。因此,两人孰大孰小至今仍是一个谜。杨涛见王轩母亲没有女儿,便拜她为干娘,自愿做她的干女儿。王轩母亲也很喜欢杨涛,于是便高兴地认了这个干女儿。这样,王轩就多了一个干姊妹。在农村长大的杨涛是一个坚强能干的女孩。由于父母都到外面赚钱去了,唯一的一个姐姐也早早地到城里去读书,很少回家,杨涛八岁就一人在家独自生活。洗衣,做饭,担水,甚至种菜,样样自己干,且样样能干。认王轩的母亲为干娘后,她几乎成为了王家的孩子。只要放学回到家 ,她就帮王轩母亲忙里忙外,粗活细活,争干抢做,不在话下。自从有了这个干姊妹,王轩轻松了许多,可以伺机偷偷懒,因为干姊妹总是会不声不响地替他把因偷懒而落下的活儿做完。众乡邻都羡慕地对王轩的母亲说,她真有福气,白白地捡到了一个能干的女儿。每当这时,王轩母亲总是露出欣慰幸福的微笑。对王轩,杨涛更是倾力相助。在周林村,杨涛家是全村公认的最有钱的人家。他们家在村里率先盖起了漂亮的楼房,而且是全村唯一有能力盖楼房的人家。因此,在经济上,杨涛给予了王轩以很大的支持。王轩这么多年的学习费用,包括来四中上学的费用,都是由杨涛帮他出。可以说,没有杨涛,王轩很可能早就辍学在家了。他能够到四中来读书,杨涛功不可没。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双方的父母对此全然不知。每当母亲问起上学费用时,王轩总是以学校免收之由搪塞了事。母亲也不怀疑,因为母亲每年都给她捧回了金灿灿的奖状。至于生活上,那更不必说,杨涛总是像一个亲姐姐一样给予王轩无微不至的照顾。因此,王轩很感激杨涛,把她视为自己的亲姊妹,并发誓以后要照顾她一生一世,虽然他知道杨涛对他的帮助并不是纯出于她的一颗助人为乐的真心。事实上她是很自私的。她很少帮助她的堂弟堂妹们,尽管他们的家境并不比王轩家好到哪里去。随着年岁的增长,或许是因为两人从小就形影不离吧,王轩发现,杨涛对他有一种很深的爱恋,以至于她对他难舍难分。王轩来四中上学,离别的那天晚上,很少留泪的她哭了一夜。但王轩只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妹,除了给予她以真诚的亲情之爱外,并没有对她产生其他形式的爱。由于王轩是农历三月初三出生的,众乡邻都叫他三三。杨涛出于爱意,就管他叫三。和王轩一起从清溪中学毕业后,由于王轩的全力帮助而学习成绩一直在全年级名列前茅的杨涛以两分之差与市一中失之交臂,但最后被县一中录取了,现在一中的实验班就读。
“我下午四点就在这里等你了。”

    杨涛淡然说道,语气中丝毫没有责备之意。她不苟言笑,脸上像平静的湖面,涟漪不起。这让王轩更加不安。他知道,杨涛向来就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女孩,无论受到多么大的委屈或伤害,都不会把自己的伤心和痛苦流露出来,而是深深地隐忍在心中。这么多年来,王轩不知道骂过她多少回了,且有些时候骂得很凶很毒,但她每次都一声不吭,从不回嘴还击。

    “对不起,秀。我让你久等了。 ”

    王轩歉声说道。现在已是晚上八点钟了。让一个女孩,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等了四个多小时,王轩很是歉疚。

   “没事,真的没事。”

    杨涛有些焦急地说道。她的话永远像她的为人,简单朴素,常常只是寥寥数语。由于自小就在农村长大,杨涛深受农村的纯朴简约思想的陶冶,虽然家境比较殷实,但生活很简朴,从不铺张浪费,与她的从小就在县城上学,受城里奢华靡丽之风影响极大而喜欢光鲜艳丽的姐姐杨钟灵判若天渊,甚至与王轩也大相径庭。王轩虽然家境贫寒,但在生活上并没有杨涛的简朴意识。他花钱无节制,大手大脚,口袋中有多少钱,都不够花。花上一两百块钱吃一餐饭,是常有的事。但每次无一例外地都是杨涛买单。对此,杨涛毫无怨言,听之任之。这进一步加剧了王轩花钱的大手大脚肆无忌惮。

    “我们去吃饭吧,地方你选。 ”

    杨涛说道,站了起来,顺手把王轩也拉起来了。王轩一听到她的这句话,立刻心头一喜,乐上眉梢。这是杨涛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他最喜欢听的一句话,因为他想吃什么,都可以从这句话得到。

    “你身上有多少钱?”

 每当这时,王轩总是这样问道,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在别人面前,王轩是一个内敛孤僻而又正实稳重的人。但在杨涛面前,他就原形毕露了。他的花钱的大手大脚,他的饮食的挑三拣四,他的为人的城府深沉,诡谲狡诈,以及他的自命清高,爱慕虚荣,都在她面前暴露无遗。但杨涛并不介意他的这些臭毛病,从不给他指出来,劝他改正,而是对其放任自流。王轩也因此喜欢和她在一起,因为他不必刻意去掩饰自己的缺点,那样做很累。

    “八百 。”

    杨涛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撒谎骗人,向来就直言直语,胸无城府。她比王轩要诚实得多,单纯得多。

   “好,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王轩兴冲冲地拉着杨涛的手来到公园西侧的一家酒店。他听说这里有一种叫做手扒猪脚的招牌菜很好吃。王轩是一个饮食很挑剔的人,只吃猪肉,其它肉一概不沾;只吃白菜,其它菜一律不理。因此他常常营养不良,人总是瘦瘦的。

    这是一家虽然小但环境优雅的酒店。王轩拉杨涛来这里吃饭,不仅是因为慕名这里的手扒猪脚,而且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优雅。王轩从不去那些小饭馆吃饭,一是嫌弃那些地方不卫生,二是觉得那些地方环境不雅,有失体面。王轩虽然出生贫寒,但虚荣心很强。这一点,杨涛深有体会,因为他的虚荣心的代价总是由她付出。两人还在清溪念中学读书时,有一次学校要求在暑期补课,但学校的食堂不营业,大家都到街上的小饭店去吃饭。可王轩死活不肯去,宁愿饿着。杨涛知道这是他的虚荣心在作祟,觉得到小饭馆去吃饭不体面。于是她就带他到清溪饭店去吃饭。清溪饭店是清溪镇最好的一家饭店,环境优雅,是宴请宾客的好去处。王轩很是欢喜,但杨涛却欢喜不起来。每天一百多块钱的生活费让她囊中仅剩的一千多块钱很快告罄。而当时她父母忽然出现了生意资金的周转困难,没有及时给她汇寄生活费,她不得不向远在林城的姑母求助。这次她到林城来,一是看望王轩,二就是给她姑母还钱。当然,主要是来看望王轩,看望自己心爱的男孩。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已经对两人以前的形影不离的生活产生了强烈的依恋感的她而今独自一人在县一中过着冷冷清清的学习生活,自然倍加留恋以前的清溪中学的生活,倍加思念王轩。

    王轩和杨涛走进酒店,拣了一张坐落在角落里的桌子坐了下来。一个年轻的服务员给两人送来了菜单。王轩迫不及待地点了手扒猪脚,尽管价格不菲,每只一百八十元。杨涛不喜欢猪脚,也不怎么感觉饿,于是只点了一份酸辣炒粉。酸辣在侗乡可谓家家必备。每年到了收获辣椒的季节,侗家的人们通常会把最早变红的辣椒采摘下来,然后切碎,再放进坛子里,密封几天,就制成酸辣椒了。炒菜时,放上几勺酸辣椒,菜味酸辣可口,能增强食欲。侗家的孩子生于侗乡,长于侗乡,吃着酸辣椒长大,自然对酸辣椒情有独钟。杨涛就是其中的一个。但王轩是个例外。他从小就不喜欢吃辣椒,对酸辣椒更不感兴趣。所以到饭店去吃饭,王轩在点菜时还得附带勿加辣椒的说明。和王轩吃饭时,由于菜中没有辣椒,吃不下饭,杨涛还得另点一份酸辣椒。

    两人等了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手扒猪脚和两双透明的薄手套。猪脚身上平行地划出了许多条纹,条纹深入中心骨头。中心骨头被一根不锈钢铁棒贯穿,铁棒固定在一个光亮的托盘上。两人都不知道手扒猪脚是个怎么吃法,服务员就做了一个示范。原来很简单,就是双手戴上手套,然后沿着条纹把肉撕下来吃。由于猪脚上的条纹深入骨头,又煮熟了,所以很容易撕下来。看着黄灿灿的猪脚,王轩早已馋涎欲滴,待服务员走后,便戴上手套,急不可耐地撕下一条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杨涛没有动手,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吃。

   “ 你不吃吗?”

    王轩边吃边问道。杨涛轻轻地摇了摇头。 

   “ 你不吃,我就全部吃完了?”

    在杨涛面前,王轩从不拘束,也不客气,即使独吃,也心安理得。看着油腻腻的肥肉,她嘴不吃,心已腻。王轩却越吃越有味。他不怕肥肉,而且也能吃肥肉,但就是胖不起来。一会儿,杨涛的酸辣炒粉和王轩的饭也来了。王轩一口饭一口肉,吃得啧啧有味。正吃在兴头上时,王轩忽然发现少了一样关键的东西---清汤。肉干饭燥,他想浇点清汤,湿润一下,以利于下咽和消化。他正准备叫服务员添汤时,服务员正好送来了一碗汤。

    “这汤叫劳燕分飞,是一个客人为你们点的。请慢用。”

    服务员微笑地说道。听了服务员的话,王杨两人面面相觑,仿佛坠入了五里雾中。正当两人准备询问给他俩点汤的客人是谁时,服务员却走远了。王轩惊疑地环视四周,随即脸色大变。他发现,就在他身后的桌子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孩。女孩白衣粉裙,秀发垂肩,和他背靠背地坐着。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爱恋上的同桌阮玉。王轩这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在学校公寓门口答应她去吃烤鸭的事。刚才他在宿舍一看到留言条,得知杨涛来到了林城,心里一时欢喜,一心一意地只想尽快来见杨涛,而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此时见阮玉赫然就坐在自己的身后,王轩顿时紧张和羞怯起来,胃口全无,恨不得身上立刻长出翅膀来,迅速飞离这个尴尬之地。

   “别吃了,我们赶快去结账走人。” 

    王轩悄声对杨涛说道。匆匆地擦净嘴后,王轩拉着满脸茫然不解的杨涛直奔柜台,准备去结账。可是服务员却告知他们,他俩的账已经给人结了。王轩不及细想,随即又拉着杨涛冲出了酒店。到了街上,王轩继续拉着杨涛狂奔。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离开阮玉,且越远越好。也不知奔了多久,王轩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公厕。他眉头一皱,随即刹住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杨涛说:

    “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内急得紧。对不起,刚才就是为此而拉你出来的。请你不要介意。”

    说罢,王轩一头钻进了厕所。

    “ 嘘---”

    厕所里,王轩撅着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该死的阮玉!差点给你害得惨不忍睹。若不是有这个厕所,我不知道如何下台。”

    王轩恨恨地骂道。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准备做个小解。咚!忽然头顶传来一声细响,似乎被什么轻轻的东西砸中了。王轩伸手到头顶去一摸,却摸到了一个小纸团。他惊讶地抬头一看,发现小纸团是从隔壁的女厕所飞过来的。王轩疑惑地打开纸团一看,但见上面字迹纤秀地写道:

    茅厕里头,切记闭口;肆意骂人,肚子生疣。爱你的该死的阮玉。

    王轩大吃一惊,连忙冲出厕所,拉着满脸狐疑的杨涛,折身向左,钻进了一条小巷。之后,两人来到另一条大街。



推 荐 作 品
 

追梦人 第九章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著作权人。我同意世纪风文学网发表此作品,同意世纪风文学网向其他媒体推荐此作品。未经世纪风文学网或作者:wangxiubia 同意,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在不发生重复授权的前提下,我保留个人向其他媒体的直接投稿权利。作者声明『关闭窗口』

本文发表在 小说 查看文章点评0篇

本栏目责任编辑:灵魂深处


笔名: *本站注册用户
密码: *没有注册点此
主题:
评论:
 
   >>上篇文章:呢喃   >>下篇文章:追梦人 第十章

您最后阅读时间:2025年6月8日20时34分

Copyright © 2004-2025 wadong.cn 世纪风文学网  INC.All rights Reserved